台大中文系校友 卢海宁 | 金宝拉曼大学中文系校友 朱彩雯 |
上网搜索“中文系”,我们常会看到这样的标题:
“中文系除了当教师,还能做什么?”
(出路真的这么窄?)
“读中文系的人,只是看上去很美?”
(中文系培养不出实力?)
“中文系在学什么啊?”
(语文系难以给人学习的遐想?)
“中文系毕业后要做什么啊?”
(语文不是多数工作都必要的基础吗……?)
中文系究竟念些什么?出路如何?在马来西亚扮演着多重要的角色?
梦翔力《周日开讲·zoom梦翔》专访了两位热爱中文的系友——曾在台湾台大中文系驰骋而今从事行政与编辑工作的卢海宁,以及曾漫步于本地金宝拉曼大学中文系而今实现了教师梦的朱彩雯。
他们主修中文系的文学,兼具史、哲、语言等学问,包括现代与古典文学、经学(例如儒学十三经)、思想(诸子思想的研究)和小学(例如文字学、声韵学和训诂学),还有中国现代/当代文学,甚至是马华文学等。
如此深奥的一个科系,海宁说:“5千年的中华文化哎,四年的中文系是读不完的……”
彩雯感性地形容,念中文系是和古人的感情、心事、生活智慧对话的一段历程,读着古人的思想,仿佛回到了过去,然后渐渐看清了现在和未来,这种跨时空的智慧,彩雯觉得对浮躁的现代人、需要学习成熟的年轻人来说,“太重要了!”
Q1: 为什么你们会选择中文系呢?
海宁:我小时候喜欢父母陪我看绘本,也常背四书五经,所以自小就有语感。中学第一次接触文言文时,感觉自己“自然就能理解”,是可以驾驭中文的。因为也喜欢中文,就选了中文系。
彩雯:我的父母重文化、爱看书,耳濡目染之下,我自小也爱看书,虽然有些书小时候看不懂,但随着长大,自己的语感也渐渐变得很好,所以升学时就想挑战中文系。
Q2: 有人说,华人,尤其是独中生,华文、诗词、文学等念得够多了,还需要上大学念中文系吗?
海宁:独中学习属于基础学习,而大学四年的中文系,其实也读不完我们5千年的中华文化。
彩雯:很多人会功利地看待“语文系”,都会说“没有用”,其实中文系的文化影响了我的思辨、能力、分析、看事情的高度……与其说它有没有用,不如说它很重要!很多科系如IT、大数据等都是往未来探索的科系,可是中文系却是往“后退”去跟古人同在、读古人智慧的一条路。
Q3: 读懂了古人的智慧,再去思考我们的现在与未来,我觉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。
哪一个科目是你们觉得“哇,没想到这么棒的”?
海宁:文字学是让我有惊喜的,我相信主要也是因为老师风趣、讲得生动。从甲骨文、经文到小篆等,我常在画字时有科幻的遐想,很是敬佩古人造字时的创意与生活哲学。
彩雯:我喜欢思想史。读诗词时,常会感觉自己仿佛在跟古人对话,他们有过的烦恼、感情问题,好像也和我们现代人一样。读过了古人的诗词后,我们在描绘自己内在的情感时,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,在使用古人的方式时,感觉自己好像和他们有了情感上的联结。
Q4: 考试的挑战是……?
海宁:每一科都要考试,也要做专题报告(论文格式)。记得我大一才刚开学不久,教授就要我们写3000字的小论文了!要写出个人的想法,要做辩证思考……
彩雯:我们也是每一科都有考试、也写小报告,但成长速度非常快!这个过程能训练我们看到不同的人对不同事情的看法,提升我们的思辨与综合、分析能力。
Q5: 中文系同学的书写能力要多好?
彩雯:其实一开始,教授不会对我们有太高的要求,不过随着学习、成长,我们的文笔会越来越好,老师的要求也会逐渐提高。
Q6: 中文系的女生是不是都很不食人间烟火?男生多吗?
彩雯:误解啊!这都是社会大众的刻板印象。不过也可能是学习内容的关系,中文系男女生的气质跟其他系的确不太一样。而男生在点评他人作品、报告时,可以看出他们的思辨方式跟女生也不一样,不过我们系上男女生的互动都很好。
海宁:当年我们系上的确是女多男少,我也看过相关研究,说上古时期男生出外打猎,习惯安静埋伏,女生在家聊天,长久下来,语言天赋就比男性好了。不过我们当年全级第一名还是男生喔(现在念研究所了)!
Q7: 在大马、台湾念中文系,各有何优势?
海宁:台大的校园风气比较自由,同学比较关注时事、学运,大家在学习上思想比较开放,可以集思广益,也能接触不同的思想,被不同的观点触动。
彩雯:我在大马念中文系,和台湾、中国最大的不同是,我们要修读马来西亚华人研究(华文、华教、华社),还有马华文学。虽然我过去是独中生,但对本地华文文学认识不深,当我深入了解先辈从无到有创办华文教育、创作马华文学的过程后,我很是感动,更加了解我们念中文系的使命。
Q8: 你们后来到中国南京师范大学念研究所,又有何发现?
彩雯:学习内容变化很大,因为我是从中文系(经学、文学、史学)转入“汉语国际教育”这一个比较科学类的语言研究的。再来是当地风气,我看见中国学生几乎是学霸,几乎都拼了老命去念书,非常努力地在研究自己的专业,所以我也不敢懈怠,收获很多。
海宁:我在南京师范大学念发展与教育心理硕士班,也是偏理科,发现中国人太厉害了,一天12小时都在念书!图书馆也是人满为患的,早上8点,大家就排队进图书馆了。他们准备高考、研究所,都是跟千军万马几百近千万人拼几个有限名额的,非常艰难,所以都非常努力。
Q9: 你们如何能上研究所的?
海宁:我是用大学成绩申请的。
彩雯:中国高校对中国学生的要求会高于对国际生的要求,不过国际生的成绩还是很重要,也会影响是否可以获颁奖学金。
Q10: 如果华文华语在马来西亚这块大地消失了……
彩雯:每天都在讲的华语,如果有一天,它断层了,就代表语言、文化、思想全部都连根拔起了。母语,就是靠一代又一代传承下去的。一个民族光有躯壳,没有灵魂,还有什么用呢?
海宁:中国有句话:血浓于水——如果母语消失了,民族之间的联系就断了。
取自 《梦翔中学》24期/2022